xxloong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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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狄俄尼索斯,古希腊神话中奥林匹克诸神中的酒神。 而在西域里,它却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尼索斯奖,代表着在未添加化学成分下,人类酿造美酒的工艺巅峰。 四年一度的尼索斯奖是由中国的龙头企业浮华酒庄于32年前设立,到今年已经是第八届了。 每届尼索斯节都会涌现出无数惊艳绝佳的酿酒师,而荣膺金奖的美酒,又将于第二年成为浮华限定四年的招牌美酒。 因为限时限量,每回尼索斯奖的金奖酒价格都十分夸张,人们认可着它的收藏价值与背后浮华对于酒文化的传承与追求。 不仅如此,金奖酒的大部分盈利全部被浮华让渡给了金奖得主,以表彰他对于酒文化的卓越贡献。 这可是一笔不菲的巨款,令无数的企业以及素人酿酒师趋之若鹜。 后来人们都流传着一句话——“如果你对你的酒足够自信,那就去试试尼索斯奖吧!”它已经成为了酒文化中的金球奖、奥斯卡,只要拿下最多的尼索科奖,那你就是当之无愧的“酒王”。 “……而尼索斯奖已经连着三届被歆科集团给霸占了,不知道今年能否迎接属于他们的四连冠?不仅如此,今年的决赛圈的竞争也十分激烈,越来越多的企业为了金奖的分成豪掷千金收买市场上具有天赋的酿酒师,如我们所知今年似乎陇西崇阳重工以及江南的江山集团都在觊觎着尼索科奖——” 电视机被忽然关上,男人叼着一根CohibaBehike56,淡然吐出一口烟。 这是卡斯特罗的国礼专用烟,每只手搓雪茄的卷皮之下,都是至少五年陈化的mediotiempo烟叶。 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雪茄剪,剪刃散发着冷冽的寒光,这种航空陶瓷刀刃,让每一次的剪切成本高达至少300美元。 顺着隐扣法式衬衫下滑,脚上的手工牛津鞋发出了“啪嗒啪嗒”敲击地面的声响。 “听说你女儿谈了一个新男友?好像是陇西段家的?”男人侧头望向身后。他的声音不怒自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断。 他的身后是一身黑白秘书装的女人。 妖娆的身段被一截截合身的布料勾勒着,丰乳肥臀,散发着成熟女性的荷尔蒙。 她踏着黑色哑光的高跟鞋,拘谨地站在男人身后的影子里。 “我……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女人垂下了眼帘,犹豫了一会才小声的开口。 男人哂笑一声,不以为意地提起了手中的酒杯。他的手细嫩而白皙,简直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透过杯壁的反光,隐隐可以看见他眼中的促狭。 “那你是喜欢现在跟着我的日子呢?还是以前和我哥哥在一起的日子呢?” 女人已经数不清这是男人第几次这么问她了,他像是一个偏执狂,无时不刻不在和自己那位已经死去的哥哥较劲。 她知道此时需要做的是讨好他、谄媚他,否则就会迎来暴风骤雨般的妒意。 第一回听到这个问题时,她慌了神,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她就被全裸着,被驷马绑在了横梁之下三天,还是在和亡夫一起购置的旧宅里。 男人拿着鞭子一下又一下抽打着她,拷问着她。 她还记得男人眼中的残忍和疯狂,他狞笑着问她: “你那么爱他吗?” 然后就是无尽的折磨,后半段记忆已经有些断片了,只记得他们在疯狂地媾和,她在疯狂地高潮,直到整个人的意志都被摧毁。 最后,她浑身赤裸地背跪在自己亡夫的坟前,用手掰开自己的发肿的屁股,让体内的精液涓涓流淌到地上。 她磕着头,不断地对着齐空仁的衣冠冢道歉—— “对不起空仁,果然和你比起来,还是空义的肉棒更舒服呢。你每回只有五分钟的时间,短小的肉根就只会流精了;而空义就可以轻松地顶开我不知好歹的子宫,让我毫无反抗能力的怀孕呢……” 然后身后的齐空义就像一头饿狼扑向她赤裸滚烫的美肉,疯狂地后入着她,撞击着她敏感的穴道,撬开她不断抽动排卵的子宫,对着自己哥哥的坟墓耀武扬威。 在自己亡夫的坟前用这种淫荡而下贱的方式羞辱后,她便怀孕了。 自从那以后,她便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类问题,只需要谄媚服从和贬损她那位可怜的亡夫。 “肯定是空义呀,我的身体都已经全部被你开发了,就算齐空仁那个早泄男复活,也绝对无法满足我了。” 她慢慢地跪下,双手扭到脑后,扎起了自己的一席秀发。 然后用谄媚的语气像男人撒娇着,慢慢扬起了自己娇嫩的脸蛋,确保能让男人俯视着自己下贱卑微的姿态。 她把下巴靠在男人的膝盖上,不断蹭着男人的手,像是一头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现在的她很危险,她在引狼入室。” 男人不为所动,慢慢地摇头说道。女人的身形陡然一僵,她愣愣地看向男人,却只望见男人单眼皮下混沌的眼睛。 “你,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对铭美动手的……” 她心里一紧,话到嘴边便脱口而出。 随后,她便被男人一脚蹬翻在地。她连忙起身,狼狈地扒住男人的西装裤腿,眼中全是泪水。 “不要,不要杀铭美,求求你……” 男人甩开她的手,伸出皮鞋发力踏在她的肚子上。他冷冷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她了?” “对不起……” 女人抽噎着,缩着手,像狗一样把自己最脆弱的肚皮还有胸部袒露给男人的鞋子。她知道此时只需要取悦他,避免激起那个暴戾的齐空义。 男人的脚顺着女人的身体不断往上挪,最后竟然径直踩在了那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上——除了眼睛不太像,其他简直就是跟齐铭美一个骨子里刻出来的。 她精致的脸蛋一半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另一半则被皮鞋一下一下碾着。 但她仍然高高地撅起屁股,露出中心微微湿润的包臀裙。 “但是我绝对不会让段家碰浮华的一分一毫。” 男人冷冷说道,径直离开了办公室,女人趴伏在他的身后。 “对了,回去自己洗干净,把药吃了。” 男人合上门前,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不敢抬头的女人,他讥讽揶揄道: “你不是不在乎他吗?为什么又那么在乎他留下来的独苗呢?” 啪嗒啪嗒。 两滴眼泪失控地落在地上。女人颤抖着身子,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把排卵药吃了吧,你该生三胎了。既然你忘不了他,晚上我就好好让你忘了他。” 男人语音阴恻,如同毒蛇跗骨。他关上了房门,嘴角又露出了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 似乎隐隐带着一丝愉悦。 “有趣。” …… 沙漠深处,车轴轰鸣。漫天黄沙顺着戈壁滩向后溅射,被斯巴鲁掀起一丈高泼天的沙墙。 副驾上的江跳跳被颠簸的路况震得头昏脑胀,她勉强地扭头,看向主架一丝不苟的沉默,抱怨道: “人家接机不去,非要自己开车,你那么怕带着我见到你学姐吗?” 沉默涨红了脸,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这都哪跟哪?我都说了,我要去拿酒啊?” 他们的后座,安全带交叉着系着一个小的木质酒箱,箱子并不奢华,只是由朴素的原木板拼装成,安静地躺在他们的身后,时不时发出酒水晃动的细碎声响。 “那你直接拿江山集团提供给你的参展金酒不就行了!你还非得去拿自己调的酒,你又不懂调酒!你看看现在,能不能到浮华都不好说!” 江跳跳惊慌大声喊道,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完全失去这个小恶魔平时的从容。 “那我也不知道这西域会有特大沙尘暴啊!” 沉默死死抓住方向盘吼道,诉说着自己满腹委屈。他们的车子在不断横移,似乎整个底盘都已经快抓不住地面了—— 因为在他们的背后,是一道狂风掀起的沙尘暴。天灾遮天蔽日,像是撒旦的影子,平等地吞噬着地面一切生灵。 这道恐怖的沙尘暴,正在以每秒12米的速度追赶着他们。 沉默死死踩住油门,斯巴鲁发出了独属于燃油车的咆哮,在崎岖不平的山路末路上冲刺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悬崖。 “啊——” 江跳跳惊声尖叫,这个能在海盗船上吃薯片的萝莉学姐此时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 “相信我的车技!” 沉默喊道。 江跳跳忍不住吐槽道:“你哪学的车?我也要去报个班涨涨见识——” “神力科莎。” “诶?” “Steam上,夏促应该40块可以搞定。再配个莱仕达V99,上咸鱼定个车架,整套落地不会超过1300。但是它的物理模拟差点意思,效果还是iracing配直驱好些,不过那个太贵了我买不起。” 沉默诚恳地看着她,安利道。 “如果要上手先开街车,不要上来就开那种保时捷917/30,容易推头;赛道找蒙扎伊莫拉这种新手赛道……” 跟着他们蹦蹦跳跳的车载电台里,DominicFike的声音自由洒脱—— Figuredoutlikeyousay(诚如你所说) Don’twasteaminute(时间宝贵,切勿浪费) 江跳跳听着沉默滔滔不绝,眼睛都瞪圆了,只剩下了惊恐和不知所措。她银牙大张,唇红齿白,深吸了一口气: “救命啊!” …… “尊敬的各位旅客,这里是西域机场联合调度中心。很遗憾地通知您,受极端恶劣天气影响,目前西域全境正在遭遇特大沙尘暴侵袭,能见度已骤降至不足50米,风力达到10级往上。为确保旅客以及航空器安全,经民航局紧急研判决定:即日起西域所有机场暂时关闭,所有进出港航班全面停运,恢复时间将根据天气情况另行通知……” 广播通告响起,纷杂的机场内人群来往。 齐空义慢悠悠地坐在航站楼的贵宾休息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弯着腰的秘书长。 他亲自来为尼索斯奖的决赛成员接风洗尘,却没料到扑了一个空。 “三大集团的人呢?”他不紧不慢地问道。 “被,被接走了!”秘书长显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本分地回答着大当家的问题,“被大小姐接走了!” “她突然回来,还是做着崇阳重工的私人飞机,我们并未第一时间跟踪到!” 齐空义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笑容。 “只剩下江山集团了,但是他们的参展酒好像出了一些问题,那边告诉我在进行调换,要晚一步来。只是目前这天气状况……他们真的还能来吗?” 齐空义起身,手上是一只优雅的手杖点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也没办法了,到时候如果规定时间没到,就按弃赛处理。” 他信步走出贵宾间,透过机场落地窗玻璃,看着漫天黄沙汹涌,黑色的沙粒如蝗虫过境,浩浩汤汤扑向浮华酒庄的方向。 “这两下子,到真蛮像你爸爸的。” 他轻声的自言自语,眼中泛起精光。 …… 浮华酒庄,西域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它背靠凌阳山脉,坐落于星泉之畔。 从风水堪舆上,隐有“青龙汲水”之势。 三进院落遵循着天圆地方,主楼横亘其间巍峨耸立。 青瓦红木,金丝禅梁,一般招待宾客,宴请八方便是于此。 此外,一片古松盘踞在其右侧,配合着星泉落瀑,形成千年松庭。 这里主要用于品酒,四年一度的尼索斯奖在此处逐鹿。 后山是天然溶洞,766口陶缸组成的地脉酒藏,稍微离近些,隐约便会嗅到美酒馥郁香气。 当齐空义回到酒庄时,距离这届尼索斯奖只相差一柱香的功夫了。 隔着青葱松树,他看到自己年迈的父亲齐天宏拄着一根古朴的拐杖端坐在主席之间。 老人面色不太好,枯槁的容颜不负当年意气风发,粗糙的茧子和老人斑占据了他年迈的身躯。 他行将就木,垂垂老矣。 人们自古就不愿见美人枯容,不愿见将军白头。齐空义连忙脚踩青砖,忙不迭地走到了老人跟前,他有些无奈: “爸,我不是说了,这届奖你不用来了吗?” 老人吊着眼睛瞟了他一眼: “我都要死了,死前还不能让我过把嘴瘾?” 齐空义苦笑,叹了一口气。他扭头,这才看到了老人身旁的女孩——那个他魂牵梦萦的大哥的遗孤,那个远走江南的浮华大小姐,齐铭美。 她身着一袭深红长裙,头戴黑纱,像极了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主角。 她并没有看他,只是抿着嘴唇,呆呆望着远方漫天黄沙飞舞,蓝色的天被泛着光的金沫侵染。 老头子笑道:“铭美说想见见我,所以就回来了,这一眨眼都成为大姑娘咯。” 齐空义不动声色地挤出一抹微笑:“和她妈妈很像。” “是像爸爸。” 齐铭美突然说道,她还是没有看她的舅舅一眼。 这一句话却让齐空义的脸色难看了一瞬间,但也只是一瞬间,他马上恢复了正常,彷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老爷子望向齐空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审视:“小倩呢,没和你在一起?” 齐空义摆了摆手:“她身子抱恙,来不了了。” 齐铭美终于转过头来,用她那双像极了爸爸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二舅:“什么病?” “不是病,是在安胎。” 齐空义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不咸不淡地回击道,“恭喜啊铭美,你又要当姐姐了。” 看着她错愕的眼神,齐空义特地在“又”上加了重音,好似一个拳击手,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挥出了自己的拳套。 老头子看着这一笔糊涂账,只是慢慢摇了摇头,他似乎有些累了。 “阿义,我走后,不要欺负铭美。” 他声音很轻,淡淡的叮嘱道,彷佛一个老头在叫自己的儿子下大雨了把院子里晒得苞米收进来一样随意。 齐空义又一次望向他,看着他眼里淡然的光,齐空义喉咙轻颤了一下。 “好的,老爹。” “阿礼呢?”齐天宏问道。 “老三他倒霉咯,这沙尘暴把他困在陀城了,估计过几天才能回来吧。”齐空义信口回道,望向了松庭中央的各路人马。 他轻轻拍了拍手,全场陷入了一片礼貌的静默。 “时辰已至,第八届尼索斯奖就此开始吧。” “还是老规矩,一到五分匿名打分,打完了把这个便签投进那边的计数桶里,到时候我们会核查。在座的所有人都有资格打分。” 齐空义介绍道,拿着一片竹叶形状的签条,上面空无一物朴实无华,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 他指向另一边的竹筒——说是竹筒,其实更像一个投壶,带着两个耳朵。 《礼记》有云,燕饮有射以乐宾,以习容而讲艺也。这样一个投壶,似乎就道尽了酒文化。 松庭里是三三两两的宾客饕客,还有大量的酿酒师、调酒师,各种以酒为业的工作者。 他们就这么席地而坐,等待着今年的尼索斯金酒。 这批人是世上最懂酒的一批人,他们也是浮华的支柱,更是浮华这些年屹立不倒的根基。 其中不乏能人傲者,天知道当年的齐天宏是怎么一个一个的游说的,现在想想,或许也只能归结于人格魅力吧。 “今年第一瓶参赛酒,是来自崇阳重工的。” 只见一个男人拿着一瓶方正的琉璃瓶走上台前,那人赫然是段枭! 他目不斜视,对着主座的齐天宏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陇西段家,祝浮华生意兴隆。” 他接着扭头向台下众人介绍道:“盐柱威士忌,熟化后酒精度约在38%左右,却保持了63%酒体的油脂感。入口底味是地中海的咸橄榄和椰枣蜜,尾韵则是佩特拉的玫瑰芳香。” 一旁的女侍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他手中的酒瓶,不多时,一个个琉璃盏便被分发到众人手中,里面居然还塞着弹珠一般大小的手工小圆冰,用来激发威士忌风味。 齐天宏浅浅抿了一口,冷哼一声:“你是段匈离的孙子?” 段枭点了点头,他有些支支吾吾:“老爷子祝您……” 他憋了半晌,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 “祝您别死太快!” “噗——”一旁此座的齐铭美酒还没下肚,就一口全喷在了身旁的砖地上。 齐天宏倒是没动气,只是不急不慢地说道:“你回去跟你爷爷说,老子死了就做个厉鬼,天天去他梦里盘他。” 似乎其中有一番不为人知的往事,可惜如今却也不再提起。 齐空义笑着清了清嗓子:“好了各位,投票吧。” 他的目光和段枭在一瞬间对上,两人目光如雷。 一股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就好像告诉着段枭,一山不容二虎。 最后,还是段枭这头小老虎下意识地撇开了目光。 他的身后是忙碌的人潮,投壶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动静,一块块签条落袋。 两位女侍一前一后搬走了那个投壶,又换了一个新的上来。 “第二瓶酒,来自歆科集团。” 一个女孩抱着一瓶清亮的长瓶走上台前。她身着一袭纯白的百褶裙,搭配上尖头小皮鞋和纤细的小腿肚,显得典雅又青涩。 “大家好,我是来自歆科的柳夭,这是我们新调制的朗姆酒!它的风味奇特,口感香醇迷人,由黎曼蛇果和亚马逊蛇胆酿造而成的酒精院带来了独特的风味,不仅如此,它的后味还参杂着数种中药成分,能起到安神助眠的作用……” 一个腼腆的女孩,讲起酒却滔滔不绝,她详细地把他们的酿造过程以及各种参数汇报出来,彷佛这是一种莫高的荣耀。 人群中出现了窃窃私语。 齐铭美不在意地望着台下,拿起酒杯轻轻啜饮到,慢慢瞪圆了眼睛—— 好喝! 只需要两个字,便可以给予出这杯酒评价。一旁的齐空义也讶异地晃荡着杯子里的琥珀酒浆,他急忙地轻轻拍了拍齐天宏的手臂: “老爹!” 他欣喜地叫道,彷佛一个第一次尝到了猫薄荷的猫咪。任何一个喜欢酒的孩子,都会被这杯佳酿纯粹的口感所震撼。 齐天宏只是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齐空义的笑容慢慢变僵,嘴角扯动,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消失不见了,他只是吸了口鼻子,垂下头低声说道: “你已经没味觉了?” 齐天宏费力的伸出如枯枝一般的手,搭在齐空义的肩膀上。 “太可惜了,你尝不到这杯酒的味道,它是我生平喝过第二好喝的酒,前几届的金酒和它比起来,简直就是醋。” 齐空义喃喃说道,“它的口感分五层,第一层底味是朗姆酒的辣,里面有薄荷叶的刺激;回味上来是蛇果的甜,带着簇莓的酸;尾调是巴旦木的奶香,用于遮盖……这是什么味道?雄黄?” 他耐心跟老人解释着这杯酒的独到,喋喋不休的解释,翻来覆去的解释,直到老人打断了他。 “阿义,别难过,人都有这么一天的。” 老人轻轻安抚着他的臂膀。 齐空义费力地张开嘴巴,却只吐出了一丝温热。 一旁的齐铭美红着眼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避免被任何人看到自己发散的情绪。 猝不及防,一个女孩子醉醺醺地搭上了她的肩,她扭头,看见了柳夭的脸。女孩摇摇晃晃踩着小白裙,往她杯里又倒了满满一杯酒。 “齐小姐,你三叔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女孩轻吐兰唇,有些忧郁的问道。 齐空礼?齐铭美愣住了,看着柳夭扭来扭去的步调,她有些犹豫地打量了一番柳夭: “嗯……他喜欢?可爱的,学理工科的,会酿酒的……” 柳夭大喜过望,她激动地摇晃着齐铭美的藕臂: “真的吗!我就说他肯定对我有意思!那你说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表白?明明就在一个实验室里,明明我已经那么主动了,明明……” 她泫然欲泣:“明明我都暗示他那么多遍了!” 齐铭美一时有些头大,天知道这位歆科的美女居然跟自己28岁的禁欲三叔是一个实验室的学妹,看来她的情场不太如意啊。 她只能无奈地举起酒杯应付道: “不提他了!喝酒喝酒!” 她的目光盯着远处的山,似乎在等待着谁的身影。 …… 第二杯歆科的酒表现强势,作为三连霸主,已经呈现出无人匹敌的境界。 只看到一片片盖着五个红泥点的竹片被扔进投壶之中,人们不断赞美着这杯属于上帝的杰作。 隔着松庭透明的玻璃,庭外黄沙肆虐,无情地拍打在玻璃幕上,发出嘶啦异响,密闭的松庭彷佛带上了一个降噪耳机,而黑压压的黄沙像是挂上了高斯模糊,模糊了庭外的风景人情。 高高的主台上,齐空义看了眼表,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介于江山集团因天气原因无法到场,我作为浮华尼索斯奖最终解释权的归属者,宣布江山集团将自动弃——” 轰—— 远远的,引擎在轰鸣!钢铁在咆哮! 它的声音由远及近,大地震撼,炸裂有声。 那是车轴和车轮在变速箱下碰撞的怒吼,是人类史的工业巅峰在靠着不屈的钢铁灵魂对抗大自然的伟力—— 一辆蓝色的斯巴鲁,从地狱般的沙尘中心猛然探出脑袋! 天启般的远光大灯指引着它冲出重围,长长的车辙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漆黑的圈。 它的轮胎已经完全被磨成了光滑的平面,所以不得不利用手刹和横向飘移的最后一点刹车纹来让它停下。 驾驶座车门“砰”的一声大开,男孩虎跳下车。他扯开后备箱,掏出了里面备用的干冰灭火器,一把掀起滚烫的车盖。 红色的熊熊大火冲天而起,整个引擎都在浴火震颤。灭火器白色的泡沫不断覆盖在引擎上,气化着滋呀乱响。但这就是内燃机—— 即便你的引擎在燃烧,你的水箱已枯瘪,只要你的脚没有松开你的油门,那它就会嚎叫着不断跑下去,直到全车的每一个零件都在烈火中变成黑色的碳漆。 大约过了半分钟,他才艰难地扑灭了大火。 这时副驾的女孩才晃晃悠悠的下车,她娇小的身躯几乎要被沙尘暴吹上天空。 男孩一把搂住女孩柔软的身躯,提着后座的木箱子,叩响了松庭的大门。 大门敞开,沉默喘着粗气,昂首望向台上的齐空义,眼睛不避不让说道: “江山集团的酒,在这。” 齐空义一时间居然语塞了,他无言望着门口破烂的斯巴鲁,最后憋出一句: “你怎么开进酒庄来的?没人通知我。” “呕——” 一旁半死不活的江跳跳冲向距离最近的垃圾桶,不断呕吐着。可是她一路上已经吐过好几趟了,肚子里只剩下了翻上来的苦胆水。 沉默耸了耸肩:“我走的你们后山,否则绕一圈时间来不及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扭头望向后面高高的戈壁滩,这个男孩,就这么带着女孩和酒,从海拔2300米的戈壁滩上,背靠着超级沙尘暴,从那条连是否可以称之为“路”都要存疑的砂石土坡上,一路风火,来到了浮华酒庄。 不是哥们,你车上为什么没有红牛的LOGO啊? 齐空义又试图组织几次语言,但是话到嘴边却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叹了口气: “那……你要介绍一下你的酒吗?” 沉默点了点头,抽开木箱的顶板,从木箱子掏出了一瓶其貌不扬的酒——简陋的玻璃瓶像是一个随意的漂流瓶。 下一秒,他的话,却让齐空义难以置信地张开了嘴巴。 他说:“我这瓶红酒,入口酸涩,味如饮醋。必须醒满一个时辰,才能饮用。” 齐空义的脸僵硬了。 下一秒,他以雷霆万钧之势跳下主台。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男孩出现后,他的内心第几次地震了,似乎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 男人快步流星,步履压人,眼里全是震惊和质疑,他如临大敌,嘶吼道: “你的酒哪来的?” “我问你,你的酒方是谁的!” “我让你告诉我!” 他呵斥怒吼,声音狠厉,一把就揪住了沉默的衣领提起,彷佛见到光的德古拉。 在座的所有人都没见过如此失态的齐空义,自从他成为大当家后,只有运筹帷幄和从容不迫,腹黑的心思敏感,令人捉摸不透。 可如今——他怒目而视,眼眶通红,牙龇欲裂,活脱脱像是一个抢玩具的小孩。 底下的人群是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齐铭美也无言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段枭眼中精光闪动,恨不得把每一个瞬间都牢牢刻进自己的脑中;江跳跳则费力地扯住沉默的衣服,试图把二人分隔开。 “好了,阿义。”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齐空义顿住了脚步,他的手拎着沉默的领口,指甲嵌入掌心,殷红的鲜血淌下。 他死死瞪着面前瘦削的少年,用着不死不休的眼神。 沉默则像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吊着死鱼眼瞅着他。 “孩子,我猜你这句话是说给我的,我们单独聊聊吧。”老人的声音坚定有力,像是回春一般,脸上是肃穆与认真。 他忽然笑了,那是一个父亲的微笑。 …… 【未完待续】 字数:7,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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