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8887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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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那一天,我爬上了山坡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大约七八岁左右,曾经做过一件傻事。事情的起因我已经记不得了,我只记得那是在某个夏天。 我记得在很久之前,苏若水还并不像现在这样那么善解人意。虽然那时她已经显现出了某种预期之外的早熟,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孩子,会带有很多孩子特有的敏感。 当时的我还很幼稚,一个炎热的午后,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现在我已经忘记了的事情,我愤然离家出走了。 就比如说那天,因为我以为若水出门去别的小孩子家玩了,从而导致买冰棍时只买了我和小伶的份,回来后发现若水在家已经晚了,她那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的。即使我朝她拼命道歉,把我自己的冰棍都让给她也无济于事。 虽然那件事情本身微不足道,但真正重要的也不是事情本身,倒不如说那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的原因在于我那时可笑的嫉妒心。 我依然记得,那时的我搞不懂为什么我和诺诺把冰棍都给姐姐也没能让她开心,甚至弄得她更不高兴了。后来我才明白,姐姐要的从来都不是冰棍,她真正想要的,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吃东西。对她而言,人,永远才是最重要的。 由于我莫名其妙的嫉妒心,即使从那时起在时间的标尺上往后量出十个刻度,现在的我也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心情:我一面装作非常气愤绝不原谅他们的样子,一面又因为他们不断地向我道歉而感到发自内心的开心。所以当我看见他们道完歉之后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我反而真的愤怒了。 可当时的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姐姐明明已经原谅我们了,但后面却又闹了脾气。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姐姐不见了踪影,所有人都找不到姐姐。因为那个时候农村还有拐卖儿童的现象,因此妈妈非常着急,不断地向我和诺诺询问着姐姐到底去哪了。而我也只能在恐慌和不知所措中给出最无力的回答:“我不知道。” 那时天色已经渐晚,天空堆起乌云,外面刮起了大风,似乎一切都预兆着某种不详。或许是觉得姐姐的失踪有自己的一份原因吧,小伶不断地朝我和大人道歉,反复说着“我不应该要冰棒吃”,反复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但道歉并没有任何作用,并且把所有的过错全推到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上也更显得大人无用。因而,被焦躁和厌烦缠绕的大人自然更加不会给小伶什么好脸色,这反倒更加让她确信了就是自己的错导致姐姐失踪了。 正当所有人都手足无措时,正当被训斥的我一个人躲在后院抹眼泪时,诺诺找到了我。他蹲在我身边,凑到我身旁,笨拙地安慰着我“别哭了,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没有买若水那份”。而我则是一边用手臂擦去自己眼角的泪珠,一边又反复重复着“对不起”。 当我看到角落里那个独自抹着眼泪的小小身影时,我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刺痛了。我对她笨拙的安慰不起作用,所以我望了望天空,仿佛从天上抓住一条闪电,突然对她说到:“我们去找若水吧。” 那天晚上,我做的一切完全是临时起意,正如有些自杀并非真的自杀一样,我的离家出走也并非真的离家出走,我只是期待着他们能够找到我,能够好好地看着我。而当我孤身一人,走上山坡,面对转眼间昏暗的天空和摇摇欲坠的乌云时,我害怕了。但在我退缩的同时,我又想到如果我现在回去的话,我不仅要遭受大人严厉的呵斥,更是要面对诺诺和小伶异样的目光,这一切都比将要打在我身上的雨滴更加令我畏惧。因此我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敢往前也不愿往后。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的,也不知道苏小伶是怎么答应我的,或许那时我们都还天真,还尚未染上太多名为的瞻前顾后的毒药,总之,就在天边落幕,雨滴将要坠落的时候,我揣着一个手电筒和手机就领着小伶去找若水了。 现在再想想真是不可思议,面对那时的我,诺诺停下了安慰,但也没有责怪我,而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句“那我们去找若水吧”。面对带着通红眼眶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我,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就像是在说接下来要去哪儿玩一样轻松惬意。“相信我,”即使是多少带有些许逞能的话,他还是说出来了:“出了事我来担。”其实,再回头看,他的行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但就在那个瞬间,他仿佛真的把我深陷自责的人生给托了起来。虽然我哭得沙哑的嗓子无法出声,但我真切地从心中为他那充满自信与勇气的行动倾倒了。 仅凭心中闪过的某个念头,我就带着苏小伶在乌云翻滚的夜晚走上了后山。天气渐寒,空气中弥漫着水雾,仿佛下一秒天上就会倒起倾盆大雨。我咬咬牙,义无反顾地拉着苏小伶往前走,绝不回头露出半点的软弱和犹豫。我用左手手臂挡在脸前,但这样手里拿着的手电筒就不能很好地为我提供前方的照明。所以我慢慢地、一深一浅地探着脚步,像是在沼泽中行进的旅人。我拨开树枝,穿过草丛,在迷宫里寻找着出口。并且,绝不松开自己的右手。 诺诺领着我上了后山,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觉得姐姐会在这种地方,但对自我的无力感和对他的信任促使我按下了理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地跟着他。他一只手举着手电筒,一只手拉着我的手,似乎生怕我走散了。他对我提出的“我来拿着手电筒”的提议毫不理睬,既固执又坚决地让我做一个看客。但这样的结果就是他在昏暗的道路上不幸挂住了衣服。 我几乎可以说是像盲人般摸索着前进,手上时不时传来刺痛,但我甚至没有时间看看自己的受伤情况,因为我害怕我一旦停下就会止步不前。可老天就是喜欢开玩笑,不知哪个肆意生长的树枝挂住了我单薄的T恤,由于灯光不好,我弄了几次也没弄开缠绕的树枝。因而我便有些烦躁,加大了手上的动作,但这反倒使枝桠绕的更乱了,我更加挣脱不开。一旁的苏小伶见此提议让她来,但我没有理会,而是咬咬牙,身体往后一缩,一下子就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毫不在意地继续执拗往前。 我没有想到,面对缠绕的树枝,诺诺竟然直接丢掉了自己的衣服,他无视了我的劝阻,赤裸着上身重新抓住我的手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无法阻挡他。可这时,又有一通电话突然传来,在这安静的世界里格外刺耳。 我一向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即使从它的各处都传来疼痛,我也熟视无睹,仿佛它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东西,但这也意味着我的全部都融化进了我的心里。因而当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面对那头大声的质问“你和小伶去哪了”的时候,我动摇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最终,我也只是漠然地回复了一句“我们去找若水了”。我没有理会电话那头传来的疯了般的咆哮声,我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我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如同俄耳普斯般下定决心绝不往回看哪怕一眼。 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何许诺会如此坚定,他轻飘飘地应付了句大人的质问后就单方面挂断了电话,而面对着犹犹豫豫喊着“诺诺”的我,他似乎也早已猜透我的犹豫和软弱,先一步断绝了我的所有退路。他当着我的面关了手机,紧接着说到“好了,走吧,没事了”。面对这样的人,即使是暴风雨将要来临的时候,我除了跟随也再无他法。 时间消逝,我脑海里的钟表滴答作响,走过的指针像是在钟盘表面刻下年轮,曲线环绕,我的头仿佛也有些晕眩。我承认我害怕了,昏暗的乌云聚集在天边,像是要垮下来一般。我明明身处无限的空旷之中,却不敢再走一步,只能原地抱头躲在小小的木板下,像是蠢笨的企鹅躲在洞窟里。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海燕高高地飞翔,它飞在天上,听不见山坡上海鸥的喊声,也听不见海鸭的恐惧。它们只能仰望那个身影,但却触摸不到半分。雷声震怒,乌云翻涌,然而海燕依然不惧半点风暴,反而高声号叫着“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了!” 我知道,暴风雨就快来了。我加快脚步,赶在寒冷侵蚀我的身体之前,穿过地狱前的长廊,走向坡顶。我举起手电,在散漫的灯光中,我看到了我们的秘密基地,看到了我心心念念的那个影子。那一天,赶在风暴来临之前,我爬上了山坡,此时,坡上正刮起大风。
第二十一章 恰是顾人来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吓了一跳,还没等我转过头喊出声来,我的眼睛就忽然被一双手给蒙住了,并且从我的身后还传来调皮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听到后面是个女声,我松了口气,未加思索便自顾自地拨开眼前的手说到:“别闹了,清清。”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双手的主人并没有松开,她故意夹着嗓子又说到:“猜错了,再猜一次。” 我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这种地方并且还认识我的人,那应该是我们这一批的学生之一,所以我连着报了好几个名字,直到把班里为数不多的女生全报了一遍,却依然没有得到正确答案。 “这都听不出来吗?我开始有点伤心了。”声音的主人低沉地说到,这种说话方式我很有印象,但明明是非常熟悉的声音,我的脑海里却怎么也没法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影子,就在我答案卡在喉咙里欲说未说之时,一个无比稔熟的男声传了过来:“别逗她了,还是来猜猜我是谁吧若水?” “你不也是在逗她吗?”身后的声音不服气地说到。 “我又没有故意夹着嗓子说话,”面前的男声反驳道。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话语和交流方式,我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就喊出了口:“老大?” 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但伴随着捂在我眼前的双手的松开,光亮重新投进我的眼里,我得以看见在我的面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个人正提着一个盒子对我淡淡微笑着说到:“哟,好久不见,若水,有没有想我们?” “真的是老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我迅速转过头去,自己那调皮的妹妹此刻也正笑嘻嘻地举起双手在自己的脸旁比着耶。 “果然是小伶!”我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抱住了妹妹,冲击力使得她往后退了几步说到,“哦,哦,明明刚才还认不出我呢,现在又装作和我很熟的样子吗,哈吉水你这家伙。” “你干嘛!”明知道小伶是在说着玩笑话,但我感觉自己的眼睛有湿润的趋向,“我明明第一个猜的就是你,只是我不敢说罢了,我怎么知道你们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好了好了,”老大摸摸我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小孩子一般安慰我道:“别理小伶,她开玩笑没个分寸的,你也是,就不能再让抒情的气氛持续一会嘛,若水哭一半哭不出来了怎么办?”他的后半句明显是对着小伶说的,并且还给了小伶一个手刀,而小伶也认错道:“我的我的,对不起,姐姐你继续哭吧,我不打岔了。” 本来我还以为老大是真的在批评小伶,但实际上却变成了他们的一唱一和,两人共同欺负着我。这样,我本来已到眼角边的泪水又留不下来了。最后,我只能破涕为笑,用力抱紧妹妹抱怨道:“你们两个真是的!为什么突然就过来了啊!擅自给我惊喜,又擅自不许我哭,真是最最最讨厌你们两了。” “哎呀,被讨厌了呢,”小伶故意重复着我的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老大顺着她的话说到,“但是,如果我们把手上的蛋糕送给若水的话,不知道她能不能原谅我们呢?” “毕竟这蛋糕是我们在车上找好店铺,选了好久,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直到刚刚才拿到手的好东西嘛。” “什么蛋糕?”我松开小伶,看向老大手里拎着的盒子,老大也顺着我的视线略微举起盒子向我示意:“双层奶油蛋糕,怎么样,心动了没有?” “我要吃,”我高声喊到,迫不及待地接过老大手里的蛋糕盒说到:“我们要一起吃。” “那肯定的,”老大拿起手机,对我说到:“这附近有家咖啡馆,过去边吃边聊吧。” 我擦擦眼角,答应了一句“嗯”,紧接着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清清,我中午就不回去了,你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去吃饭吧。” 从电话那端传来室友的说话声,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像是在烤肉般给自己翻了个面,问到:“怎么了若水?” “那个,”隔着对话我也能感受到她的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老大给我的惊喜礼物竟然是他自己,所以中午就和他在一起了,晚上的话可能也不回去了。” “哦,正是甜蜜的小情侣阶段呢,”我在心中想到,嘴上则是开着没门的玩笑:“那你晚上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还有我妹妹在呢,三个人走夜路不会有危险的。”电话那头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自己的没品黄色笑话压根就没让对面听懂,这给我带来种别样的挫败感,所以我闷闷地说道:“那祝你玩得开心。” 或许是把我的沉闷理解错了吧,苏若水向我邀请道:“嗯,你中午要不要也来和我们一起吃饭?我妹妹和你一样都很活泼,你和她应该挺合得来的。” “我就不用了,谢谢,”我理所当然地拒绝道,把头埋在枕头里准备再睡个回笼觉,顺带倾听着电话对面的动静:“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趁机给了我一手刀”、“怎么,你不服气?”、“就特么你叫许诺啊,我告诉你,年轻人不要太气盛”、“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 夹在这背景音中的是若水略带歉意的声音:“那好吧,要是你那边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但我现在已经完全无心听进去若水的话,我的满脑子都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名字所占据,我飞速地问到:“等一下,若水,我听到你那边有人喊了句什么许诺?” “哦,是老大和我妹妹在打闹呢,不用管他们,他们是开玩笑的啦。”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了一拍:“你的意思是,你口中一直说的那个‘老大’,他的名字就叫许诺?” “是呀,怎么了?” “没事,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许诺他以前小的时候有没有去过法国?” “嗯……我想想,应该去过,大概是10多岁的时候?” 确定了,我完全确定了,我一直以来在寻找的人此刻却突然以一种超出我理解的形式出现在了我面前。我连忙对电话那边说到:“若水,你等等我,我和你一块去,你现在在哪?” “我就在校门口,你要来的话我们就在这等你。” “一定要等我啊!”我从上铺翻下来,完全没时间打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刚起床的素颜,甚至没多少时间挑选衣服。我像个赶场的戏剧演员般,急匆匆地就要登上人生里这场突然出现的剧目,但有一点我没有忘记,那就是带上关键的演出道具。 我穿好鞋,完全等不及慢悠悠的电梯,迅速飞奔下楼,手里还捏着不敢挂断的电话,我一边从宿舍楼往校门口跑着,一边还忍不住反复向电话对面确认道:“你们还没走吧?” “没走没走,你慢点,”苏若水的声音流进我的耳朵,让我的呼吸渐渐缓了几分,但我实在是太兴奋了,甚至忍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那是种仿佛大仇得报的快感,让我的脚步慢不来半点。 我咬紧牙关,在心中默念着:“许诺,你个背信弃义的混蛋,总算逮到你了!”
我拿着电话,好奇地向正在和小伶玩闹的许诺确认道:“老大,你认识一个叫顾砚清的女孩子吗?” “顾砚清?”老大皱起眉头,似乎正努力地在记忆的抽屉里翻找着档案,见此,我又提示了他一句:“是不是你在法国的时候认识的?” 我的话让他恍然大悟,好像抓住了记忆的碎片,他好奇地反问道:“是有这么个人,你怎么知道的?” 我举着手机,示意道:“我室友的名字就叫顾砚清,她听到了老大你的名字后反应很大,强烈要求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应该很快就到了。” 伴随着我的话,只见老大脸上先是流露出一抹喜色,随后又皱起了深深的眉头,自言自语道:“不会吧,这也太巧了。”紧接着他又摸着下巴提议道:“若水你觉得我现在先溜为敬怎么样?” “跑什么?你又玩弄别人的感情了?渣男?”苏小伶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什么叫‘又玩弄别人的感情’,我从来都没玩弄过任何人的感情好吧。”末了,像是想到了什么,老大又变成了一副苦瓜脸,“不过这个确实还真不好说。” “哎,我随便出趟门大街上都能遇见八个玩过你的女生,你真无敌了。” “再说怪话我就要喊出战略级对苏小伶宝具了——让你姐姐管教管教你。” “噗噗噗噗,”苏小伶一边对老大吐着舌头,一边藏到了我的身后,“别以为谈了恋爱你们就是一条战线上的了,情侣还会分手呢,但家人可永远都是家人,对不对,姐姐?” 我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小伶是在说我,随后迅速掩饰道:“噢,哦,没错,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而且,老大你也不许再这么沾花惹草下去了。” “天可怜见,我从来都没有沾花惹草好吧,我要对这不实的指控提起上诉。”老大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有罪!”苏小伶立刻指着他判决道。 我在心中默默想到:“你还没明白吗老大,按你这样的条件,即使你自己不主动也会有别的女孩子凑上来的,所以你要有意识地和异性保持距离才行啊。” 但我并没有说出口,而苏小伶则像是和我心意相通般指责老大道:“你现在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要矜持一点才行,要守妇道懂不懂。” “我什么时候有的家室?” “你不是在和姐姐谈恋爱吗?”苏小伶微微偏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到:“啊,难道你只是玩玩,并不打算真的和姐姐结婚?” “咳咳,”老大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掩盖道:“结婚肯定是要结的,但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 “啊,出现了,典型的渣男借口,‘我就抱着你睡觉什么也不干’、‘我就蹭蹭不进去’、‘有了也没关系,我一定会娶你的’,哎,你一定就是用这种话来诓骗女孩子的吧。”苏小伶的话头头是道,打得老大还不了手。但我看着自家妹妹伶俐的样子,又联想到她趁我不在和老大做的那些事,我的脸上就不由得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而且,他们两昨晚也没回家,睡在一间屋子里不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吧,然后第二天一早又一起过来找我,虽然我确实是很感动啦,但怎么越想越觉得奇怪呢?” 就在我放飞思绪的时候,小伶却突然把矛头对准了我,“姐姐你也是,既然已经和这个混蛋开始谈恋爱了,那就应该主动一点啊。交流方式啊,相处方式什么的都该变一变了,首先就从称呼开始。以后别喊什么‘老大’了,就喊‘亲爱的’吧。” “亲爱的……”仅仅是在口中默念这三个字,我就有种脸上发烫的感觉,我连忙拒绝到:“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就叫老大吧,毕竟老大就是老大嘛。” 苏小伶还想说什么,却被从身后突然出现的老大捏住了脸,“唔,唔,腻赶嘛……”她发出含混的抗议声,而老大则稍微用了点力:“让我看看,在胡说八道的就是这张嘴吗?” 苏小伶打掉了老大的手,揉揉自己的小脸蛋,“我哪有胡说八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好吧。” (another view)“那你更没救了,”就在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背并说到:“你在这玩得还挺开心的么。” 我转过身来,面前是一位穿着青绿色长袖上衣的少女,她五官姣好,气质不俗,但外表上却又颇为凌乱,那黑色的长发乱糟糟的散开,中间夹杂着些许染成红色的发丝,发丝遮住了她一部分的脸,让我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转而反问了一句:“你是谁?” 少女一愣,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可能认错人了,一下子缩回手,一本正经地问到:“抱歉,请问你是许诺吗?” “我是,”我点点头,伸出手:“你就是若水的室友——顾砚清对吧,很高兴见到你。” “额,你好,”她伸出手和我简单握了一下后,发现事情完全没往自己的预想发展,不禁有些愣神地盯着我的脸,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见此,我不由得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喂,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和当年一样笨笨的啊。”
第22章 逐渐明了的心意 多年以后,面对自己的编辑,许诺将会回想起,顾砚清对他纠缠不休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所以说,我读不读数学真的有那么重要么?”我站在山脚,看着已经走上台阶的两姐妹,默默地对我身旁的少女问到。 “很重要,”顾砚清用力地点头,“你真得回来读数学。” “哎,”我叹了口气,“所以这就是我不想面对你的理由啊。” “凭借这种理由,你的所作所为就可以正当化了?”她向我质问道。 “我没有!我认罪认罚,我知道自己错了,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那就回来和我一起读数学。” “唯独这个不行……”我挠挠头,开始思索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一步的呢。 被阔别了五六年的好友逮住,被三人拖到咖啡馆开批斗大会,又被她们一拍即合的想法推着走,最终就演变成了我们一起爬山的事态。如果说我欠顾砚清的爬山承诺算是在这里兑现了,那我欠另一位好友的承诺又怎么兑现呢。 我不愿思考这个过于遥远的问题,回到现在,我望着高高的山坡,搁置着自己的将来。然而坡上小伶和若水的招手让我暂时忘记了烦恼,我对她们挥挥手,拾阶而上。 “其实你们完全不用在意我的,我和他的承诺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了。”落在我后面走上来的顾砚清对着两姐妹略带歉意地说到。 “不不不,既然这家伙都叫许诺了,那不兑现自己的承诺怎么行,太便宜他了”、“我们下午本来也没做好打算,正好大家一起来爬山嘛”。 即使说话声混杂在一起,我也知道两姐妹分别说的都是啥。虽然明天就是重要的考试了,今天却过来爬山这事很奇怪,但既来之则安之,人活着重要的是享受当下嘛,落到现在就是享受这趟爬山之旅。 所以我从台阶边的小树林里捡起一根长树枝,随手挥舞了两下后,拄在地上,当做自己的登山杖。可没走两步,就被眼尖的苏小伶发现了,她不讲理地抢过我的树枝,迅速往上爬了几步,站在一块石头上,一只手挡在自己的额头前,一只手拿着棍子,口中念念有词:“呔!妖怪哪里跑?” 她用棍子指着我说到:“我的火眼金睛已经发现了你就是妖怪,现在快快现出原形来,老夫可以饶你不死。” “孙悟空是这种形象啊?”我走上去抢下她的棍子,“你人物设定都要弄混了。” “啊,我的金箍棒。”苏小伶伸手没抓住棍子,随后又迅速转换了心情,“算了,送你了,我再去找找别的。”说完,就一个人噔噔噔地往山上跑去,留下我们三个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率先开口的是苏若水,她似乎对我和顾砚清之间的事很好奇,问到:“所以说,老大对清清你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讨厌他?” “你问他自己。”一提到我,顾砚清似乎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也只能尴尬地笑笑:“简单来说,就是当年包括我和她以及另一位同学一起在法国读书,但最后我丢下他们自己跑回国了,后来也没怎么联系他们。” “只是这样子吗?”若水问到。 “什么意思?”顾砚清的反问不是对着若水,而是冲着我来的,“你就闭口不提你曾经和我们一起做的约定?闭口不提你走后和我们几乎完全断绝关系的做法?闭口不提你后来那些假惺惺的信件?” 苏若水惊讶地看着我们两,我也只能解释道:“你先别急,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大的误会。” “误会?太有误会了,阔别的这么些年全是误会对吧,你躲着我们也都是误会对吧。”顾砚清不依不饶,而我则毫无公信力地继续解释道:“我那时候还不太成熟,做事确实是有点欠考虑。” “还在找借口?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红岩他现在在哪?” “红岩?他不是还在继续读数学吗?” “早就不读了!他现在一个人跑到智利去了!” “智利?他去那干嘛?”我万万没有想到曾经的三人组中现在只剩下顾砚清一人还挣扎在数学的泥潭里,更没有想到那个几乎可以说是我入宅导师的伙伴竟然去了南美,时间仿佛给了我一巴掌,让我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了它的威力。 “我哪知道,我和他失联也有一年多了,”顾砚清有些惆怅,不过这种情绪只出现了一瞬间,随后就又转变成了对我的愤恨:“不过好在上天有眼,让我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逮到了你个混蛋。” “对不起,”这已经是我今天不知道第几次道歉了,而身旁的苏若水则怯生生地插了一句话为我解释道:“那个,或许清清你不知道的是,老大那时候之所以从法国回来,是因为小伶当时住院了。” 顾砚清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我则是耸耸肩表示无奈。“那这事先不谈,你说你回去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直接和我跟红岩断绝联系,你的行为给当时的我们俩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你知道吗?红岩在那几个月一直都非常低沉。” “我后来不是写信给你们解释了嘛,”我为自己澄清道,但没想到这反而让顾砚清更无语了,“你还好意思说,也就是我这次回国没把信带回来,不然我肯定要把信纸甩在你脸上让你看看你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你都写了什么呀老大?”苏若水似乎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我记得我也没写什么能让你这么生气的话啊。” “反倒是我不对了是吧,算了,我带你回想回想吧,”顾砚清接过话茬,摊开回忆娓娓道来:“当年第一封信,在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蒸发后整整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寄来的第一封信,开头就是一段莫名其妙的诗,具体我记不得了,总之就是什么‘赞美盛夏里向日葵的回忆’、‘朋友啊,让你的翅膀休憩片刻吧’。” “这个嘛,”我摸摸鼻子,记起起了自己当时的想法:“其实是我化用了红岩推荐给我的游戏里的一段话,你看不懂很正常。” “但你是写给我的啊!写给我的信为什么都是我看不懂的东西。你知道我看到这段诗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我只觉得是你这个背信弃义一个人逃离苦海的混蛋在回头嘲讽我们。”顾砚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到,似乎憋了五年多的情绪终于找到了释放之处。 “额,真要说的话其实我那封信主要是写给红岩的,只是收信人是你……”我解释到一半,面对顾砚清那快要吃人的目光还是停下了嘴巴,老老实实地道歉道:“对不起,是我不对,没有从你的角度考虑你的感受。” 顾砚清似乎要的也就是我这么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她长叹一口气,“算了,现在再去谈论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三最终还是走上了不同的路。” “是啊,再去纠结以前的事也没什么意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附和道。 但我没想到我的附和反而又添了一把火,她用力瞪了我一眼,叱责道:“就你这个加害者没资格说这话,你给我等着,今天晚上我必须要狠狠宰你一顿。”说完,不等我回答,就快走两步往山上去了。 我留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却感到由衷的宽慰,我曾经以为我所做的事情不可原谅,因此不断逃避却反而让事情越来越糟,直至今日却以一种毫无预料的形式达成了和解,而顾砚清所返回给我的最大的恶意也不过是宰我一顿饭,时间没有冲淡我们的友情,反而让我相信,我们真的可以如承诺般做一辈子的朋友。 “老大,她真的是你小时候在法国认识的吗?”苏若水似乎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向我确认到:“这也太巧合了吧。” “是她,现在回头想想,其实也没那么巧合,当年的那个培养班就是我父亲给我们三个安排进去的,现在你这个培训班也是我父亲安排的,所以她也在很正常。只不过,没想到你们会分到一个宿舍就是了。” “我更没想到,你和小伶会突然来找我。”苏若水突然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事情发展的太过突然,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们。” “谢什么?你不是最讨厌我们了吗?”我故意逗弄她说到。 “怎么可能呢?”苏若水闭上眼睛,身音也变得更加轻柔,“明明知道我说的是反话还要故意捉弄我,这样的老大我最讨厌了。” “那这句是反话吗?” “呵呵,你猜。”少女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琢磨不定的笑容,她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我招招手,“快走吧老大,要被小伶他们落在后面了。” 我跟上去,顶着烈日沿着山道向上。不过顾砚清所选的这个地方其实很难称得上山,因为这座所谓的山最高落差也不过200米。与其说我们在爬山,其实更接近于徒步。而这里距离市区也就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因此附近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伴随着各色各样的人,这里也有着多种多样的活动。有玩摩托越野的,有玩攀岩的,甚至还有一队人马,每人带着一辆遥控汽车,边走边操控汽车爬山的。 苏小伶对一切都相当感兴趣,像是脱缰的野马般到处乱跑。不过或许是闹太狠了吧,在最开始的新鲜劲过去后,她孱弱的体能就开始显现出来了。在烈日下,落在后面的苏小伶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望着依然有些距离的山顶,用着她那特有的游戏脑思维吐槽道:“要是山头没个宝箱的话,我就要开骂地球online的设计师了。” “宝箱多半没有,但应该会有商店。”我递给她半瓶脉动,她接过去之后嫌弃地说到:“怎么是你喝剩的?” “就这半瓶了,你爱喝不喝。”我作势就要把饮料拿回来。 “我又没说不喝,”她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就对嘴灌掉了一大半。虽然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再会为简单的间接接吻而感到心跳不已,但依然会因为苏小伶毫不介意的态度而深感亲近。 “咳咳咳咳,”由于喝得有点过快,苏小伶不小心被呛到了。我用手顺着她的背,却没想到她在咳嗽中突然嘟哝了一句:“我说,你真的在和姐姐谈恋爱吗?” 苏小伶的敏锐让我吓了一跳,连忙掩饰道:“你在说啥呢?这不是废话么。” “没啥,只是觉得你们的关系跟交往之前都没什么变化。” “毕竟也两周没见了,”我寻找着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一时间我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若水呢,所以就和以前一样了。” “嗯,”苏小伶不置可否,好像自己从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似的把它一笔带过了:“OK,走吧,先跟上她们再说。” 我点点头,和苏小伶一起跟上了走在前面的两人。我们一行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山顶,虽然没有宝箱,但好歹在一旁的摊位上多少补充了点物资。 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在经历了一段非常陡峭的需要抓着缠在树上的绳子才能走下去的路段,苏小伶似乎终于到达了极限,她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巨石上,说什么都不肯再走一步。 “没办法,要不你们先走吧,我们待会赶上去。”我对着两人说到,苏若水明显还想陪着小伶,但经不住我的反复劝说,而我的昔日挚友在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也相当地会读空气把苏若水拉走了,只不过,她临走之前低垂的眼角似乎在提醒我我又欠她一次人情了。 在确定苏若水已经走远之后,小伶也不再掩饰,直接呲牙道:“疼疼疼,疼死我了。” “让你下坡的时候冲那么猛,我一看你突然愣在原地不动就知道你出事了。”我蹲在她面前,用手托起她的小腿,问到:“怎么样,严重吗?” “应该还行,”苏小伶脱掉鞋子,汗水已经把她的袜子浸湿了,她揉着有些泛红的脚踝,表情看起来舒缓了不少:“不是很严重,休息会就好了。” “崴脚了不能揉,”我说着,脱掉了她的白色短袜,把她的脚放在了我的膝盖上。 “疼啊,”虽然她依然忍不住抱怨,但至少听了我的话乖乖拿掉了手。 “让我来吧,”由于蹲着不好活动,我坐到了苏小伶的旁边,让她的脚搭在我的大腿上,然后卷起她的裤腿,双手拇指与其余四指发力,自上而下地反复拿捏她的小腿肌肉。 这么持续了大约2分钟后,我又用手固定住她的脚跟,另一手握住她的前脚掌,轻轻用力地摇动她的踝部。 不知道是瘙痒还是羞耻,苏小伶的脚一直有些不安分,但在我“别乱动”的批评之下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转而习惯性地又用起了自己的语言来缓解难以忍受的内心:“这下好了,被你这个恋足癖抓到名正言顺接触女孩子的脚的机会了,回去以后今晚你是不是要回想着现在的场景猛吃三大碗米饭呀。” 我继续着治疗,既然苏小伶此时已经有心情来调侃我了,那就说明她的疼痛已经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些,所以我也回道:“你以为我是郁达夫啊,我才没有恋足癖呢,比起脚我还是更喜欢腿一点。” “真的吗真的吗?”苏小伶抬起脚就要往我的脸上凑,似乎有点太过得意忘形了,于是我挠了挠她的脚心,弄得她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干嘛!” “我说了我没有恋足癖,倒不如我讨厌大脚丫子糊脸,你差不多给我收敛一点。”我重新抓住她的腿,用手掌放在她的踝关节上,适当用力地推擦她的受伤处,直至脚踝略微发热。 似乎是确定我没在口是心非,苏小伶向我确认道:“那你之前趁我睡着夜袭我的时候怎么偏偏就在那玩我的脚,你还说你不是恋足癖?” “啊,上周啊,我就感觉你没睡。因为我当时进你房间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回去之后才反应过来,那味道和你之前在社团会室里自慰后留下的味道一模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本是想看我被揭穿时的慌乱模样,却不料自己反被揭穿的苏小伶相当可爱地怪叫着:“连这种味道都能记得住,你是属狗的吗?还是说你是个对女孩子体液极其敏感的变态?!” “哪边都不是!”在最后用拇指稍微按揉了一下她脚踝和周围软组织后,我放开了她的脚,站起来,对她说到:“别再给自己增添黑历史了,看看你好了没有。” 她尝试在石头上站起来,略微走了两步确定道:“不疼了诶。”随后又质疑着救命恩人:“你按摩手法这么好,确定不是对这种情况早有预谋吗?” “你这充满成见的印象到底是哪来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苏小伶似乎对此耿耿于怀:“既然不是恋足癖,干嘛一直盯着我的脚不放。” “首先,我没有盯着你的脚不放,不要做有罪推论;其次,就算我有,那也是因为你在那之前给我足交的缘故。”在吐出少儿不宜的两字后,苏小伶肉眼可见地脸变红了,连带着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你还真是对公共场合的这种话一点抵抗力没有呢。” “要你管!”她重新套上自己的白袜子,嘟着嘴似乎并不满意我的答案,“你这一说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 “你以为呢?”我坦然吐露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是腿控吗?是因为初三有一次学校体测的时候你穿着短裤坐在草地上故意把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挑逗我‘你看我的腿好不好看’。” “不不不,”苏小伶睁大眼睛,连忙摆手说到:“我记得你当时回到我的不是‘白得跟硫磺漂过了一样’嘛,我没看出来你哪喜欢了。” 我没理会她,继续自顾自地揭露着自己的性癖:“我为什么喜欢贫乳,是因为初二夏天有一次玩游戏的时候游戏角色吐槽到‘男人不是都喜欢胸大的么’的时候,你托着自己只隔了一件T恤的胸部跟我确认着‘肯定是胸小的更有魅力吧’。” “那你当时回的也是‘说不好,我觉得要摸过才知道’这种性骚扰回复啊。” “我也是会害羞的啊!” (苏小伶view) 我眼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用手背遮住嘴唇,眼神飘向一边不敢直视自己,却毫无保留地道出了心声。那个样样优秀,处处受欢迎,总是握着主动权的男人此刻在自己面前露出了这样的表情,我感觉我的内心被什么东西击沉了。 “我为什么喜欢白丝,不还是因为你喜欢;我为什么喜欢衬衫和小皮鞋,不还是因为你升入高中时的那天穿着新校服在我面前转了一整天;我为什么喜欢年下,青梅竹马,游戏少女的人设,不正是因为我身边真有一个喜欢玩游戏的年下青梅竹马。”在对方一连串的近乎自爆的宣言下,我感觉自己的头脑发热,心跳快得要蹦出来一样。 然而对方还没有停止输出,在最后又补充了致命一击:“最近我开始喜欢女仆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盯着我,眼神中所蕴含的意思不言自明,我穿鞋的手停在一半,很想问他一句:“你这是在告白吗?”但张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空气就这么沉默了两分钟,我本来还有些感动于他的自述,但越想越不对劲,直接质疑道:“等下,虽然你说的很好听,但我记得你喜欢的是短发吧,而我一直是长发。” “唔,”像是突然被抓到了命门一般,许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不对劲起来了,我继续追问道:“而且你说你喜欢贫乳,但你对各种大胸角色也是来者不拒吧。” “我那不是喜欢他们的胸部,只是喜欢她们的性格。”罪犯还在尝试狡辩,作为检察官的我当然不会给他机会,直接将死道:“并且虽然你刚才说了一大堆,什么年下,什么青梅竹马,什么游戏少女,我记得你身边这样的角色好像也不止我一个人啊。” 罪犯的眼神越来越飘忽,已经没有必要再审了,我直接判决道:“渣男,花心大萝卜,无妻徒刑!” “行行行,我有罪,但就算我有罪,我的口供也是实打实的。”罪犯贼心不死,凑到我身边继续对检察官实行心理攻势。 “噫,你要干嘛啊,”我故作恶心地稍微离他远了点,“不要以为我这段时间跟你做了点事你就可以得寸进尺好嘛。” 他盯着我,没有说话,那眼神看得我直发毛,就在我刚想为自己刚才的话道歉时,他仿佛脱力般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到:“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别扭呢?明明平时哪里都好,一到某些事情上就容易钻牛角尖,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我哪里麻烦了?”不服输的我立马反问道。 “那我问你,为什么要支走你姐姐?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脚受伤了?” “我……”本想再编些什么借口的我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被他认真的注视给堵了回去,于是只能支支吾吾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面对着我狼狈的样子,他的无奈转变成了笑意,他摇摇头,模仿着动漫里的那种声调说到:“呀嘞呀嘞......真是拦不住你啊。没办法,谁让我......” 我静静地看着他,期待着从他嘴里流出那梦寐以求的三个字,但最后,我得到的只有迟疑之后的“谁让我是你的青梅竹马呢”。 “我看你也是个麻烦的男人,”我笑骂道。
第23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 在结束了整个下午的徒步之旅后,我们这饥肠辘辘如同僵尸一般的一行人被顾砚清带到了附近的一家菜馆里。和预想的不同,顾砚清说要宰我就是真的宰我,她所选的地方仅仅是四周竹篱密密的入口就让我感到一丝不妙,而等菜上桌,她所跟我们介绍的吃法更是让我闻所未闻。 只见服务员端上一盘鱼香肉丝和一瓶红酒,在开完酒为我们分别倒了一点后就被顾砚清招呼走了,于是我的疑惑只能向顾砚清寻求解答:“你点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就上了一盘菜?” “分餐制当然是一盘一盘上啊,”她理所当然般地反问道:“你没吃过吗?” 我摇摇头,得到的却是她鄙夷的眼神,她没有理会我,转而对同样疑惑的两姐妹介绍道:“这是法国梅洛红酒,非常细腻,配合鱼香肉丝很好吃的,你们可以先尝一点试试。” 苏小伶和苏若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顾砚清似乎读懂了她们的忧虑,善解人意地说到:“放心吧,这酒度数不高,即使是第一次喝也能很好驾驭的” 话说到这份上,二人也没了退路,苏小伶率先夹了点菜放到碗里,到嘴边又像是突然记起什么询问着我:“先吃菜还是先喝酒?” 我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而顾砚清则满含笑意地对苏小伶说到:“没有那么多讲究的,你想怎么吃都可以。” “哦好的,”苏小伶在陌生人面前就像一个乖巧的孩子般,先尝了一口菜后,战战兢兢地抿了一小口红葡萄酒,接着,她的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好吃!” “喜欢就好,”顾砚清好像也松了口气,招呼着苏若水说到:“若水你也试试。” “好,”看见妹妹吃的那么开心,苏若水也忍不住按照她的吃法尝试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了和苏小伶一样的惊呼:“真棒啊!” “是吧,”顾砚清显得有些得意,“正常情况下,红酒里的单宁会在口中产生干涩的感觉,但若配合咬感坚韧的肉类一起吃的话,它就可以软化肉类的纤维,让肉质变得非常细嫩,尝起来口感也就更好。” 顾砚清的介绍和两姐妹的表现让我的心痒痒的,不由得也伸出了筷子,但伸出的筷子还没夹到菜就被坐在我旁边的顾砚清给拦下了,“你急什么?不应该先让你女朋友她们吃吗?” “我也走了一天啊,”我可怜巴巴地求饶道:“已经饿的不行了。” “没事,我陪着你饿,我们两又不着急吃,”顾砚清毫不通融地说到:“话说你也是的,交了女朋友都不带人家吃点好的,吝啬鬼。” “天可怜见,”我狠狠吐槽道:“大小姐你知道你这一顿饭要多少钱吗?我结账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啊。” 顾砚清露出诧异的表情,“应该也没多少啊,这种店我吃过几次,怎么说也不会超过一万来着。” “确实没超过一万,也就八千多,但你知道我一个月的零花钱才多少吗?” “多少?”此时顾砚清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她立马向我确认到。 我伸出四个手指头,“四万?”她松了口气,“也没比我少多少嘛。” “是四千,”我忍不住加重语气强调道:“你这一顿饭就把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吃没了。” “啊?”这下轮到顾砚清张大嘴巴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的家庭条件不是比我要好么?” 好吧,今天超出我理解的事情真的一件接一件,活了快十八年,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家里条件好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于是我忍不住问到:“你确定?” “肯定的啊,你爸爸,就是许叔叔不知道比我爸爸厉害多少。你想想,同样是数学家,为什么都是许叔叔安排我进的培训班?那当然是因为我家里那位做不到啊。” “好像有点道理,”但我转念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可数学家们的能力并不一定和有钱成正比吧。” “但顶尖的数学家们绝对不会穷,甚至,除非特例,连普通都不太可能。因为别的不说,光是你父亲得的那些国际奖项,每项就至少能为他带来数十万到数百万美元的奖励和赞助。所以,再怎么样,你的家庭条件也不可能比我差啊。” “也就是说,”我摸着下巴思索到:“我家里和你家里差不多,但零花钱却不到你的十分之一?” 顾砚清看着大彻大悟的我,流露出同情的眼神说到:“好吧,我现在理解你了,为什么在我爬山之前买个两千多的运动鞋都要一直感叹,我本来以为你是在嘲讽我,但现在……” 她没有说下去,摇摇头发出“啧啧”的声音,但落到我自己身上,反而却没什么实感。因为那些本来就是我父亲的钱,和我并没有多少关系。更加让我在意的是,顾砚清那“我花我爸妈的钱天经地义”的态度深刻地体现出了我们所生长的环境是多么不同。我那原本沿自幼时的亲切态度一下子被打消了大半,只能投上审视的目光来重新认识我这位阔别多年的好友。 但顾砚清似乎并没有想这么多,她单纯地和我道歉道:“抱歉,这顿饭还是让我来请吧。” 我摆摆手,说到:“没事,不用那么见外,这顿饭就当是我的赔罪了,只要你别再挡着我吃东西就行。” “虽然我很想说‘你随便吃’,但是东西已经吃完了。” 听到好友的话,我才把注意力放回餐桌上,苏小伶倒是在半途中就停了下来专注着我和顾砚清之间的谈话,但有某个人却自始至终都一直在闷头吃东西。 当她把最后一点肉丝夹到自己的嘴里甚至都不过碗时,面对空空如也的餐盘,我只能悻悻地把举到一半的筷子放下,而某人则后知后觉地抬起头问着不约而同盯着她的三人道:“怎么了?大家都盯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三人像是事前对好答案般异口同声地说到,只不过我和顾砚清脸上带着的是笑意,而苏小伶脸上带着的则是一点无语,似乎拿这样的姐姐一点没辙。 顾砚清按下一旁的铃铛按钮,站在门外的服务员便推门而入,礼貌地问到我们有什么需要。 她用勺子轻轻敲了敲杯底,示意可以换菜了。于是,我们面前的餐酒具全部被撤下了桌,与此同时,另一位着装正式的女性侍者又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茶壶和几个陶瓷杯,为我们每个人分别倒了些绿茶,苏若水在说了一句谢谢后,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茶喝掉了。 似乎是没想到客人竟然直接喝了漱口茶,侍者愣了一瞬间,不过职业素养让她的脸上迅速又换上了微笑为苏若水重新添了一杯,结果还是由顾砚清和服务员点了点头悄悄凑到苏若水的耳边告诉她这是漱口水她才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红晕也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酒醉变得更深了。 回过神时我才注意到桌上又呈上了新菜新酒,这时,我才知道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在一如既往地请走侍者后,顾砚清继续担当着解说员的角色:“马尔贝克红酒,配合辣子鸡丁会有种以毒攻毒的感觉,比较刺激,吃慢点哈。” 顾砚清刚说完吃慢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规规矩矩地坐在那不动的苏若水却仿佛听到了相反的声音般,迅速地夹起东西就往嘴里塞,配合略带刺激的红酒让她忍不住低呼出声:“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顾砚清说完,又坏心眼地提议道:“不如这样吧,若水,你做我女朋友,以后我天天带你吃好吃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故意盯着我挑衅道。 听到这话,我喝到嘴里的葡萄酒差点没呛出来,要是有位摄影师能拍下此刻的照片的话,那一定是无比精彩的一幅场景:面带微笑的大小姐挑衅地看着身旁的男人,男人一脸无语,而桌对面的姐妹则是各怀心思,刚吃下一口菜的姐姐抬起头,脸上挂着尴尬的笑,而妹妹则是两眼放光地看着剩下两位少女,似乎从她们身上看到了某种可能性。 “这个......”苏若水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室友的告白,而我则毫不留情地说到:“没事若水,不用把她的玩笑话当真。倒是你,性取向什么时候从循环群扩张到对称群去了?原本以为只有男生是生成元,现在发现女生也能构成置换了?” 面对我暗戳戳的反击,顾砚清也直击痛点地回应道:“我的扩张至少是代数扩张,每一步都有根——不像某人,友情直接坍缩成素域了,连个‘扩域’的机会都不给。” 行吧,我算是发现了,只要她还一天抓着我干过的事情不放,我就一天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我只能甘拜下风,默默地低下头吃着东西认输了。 而赢得胜利的顾砚清则是相当得意地yes了一声,那副摸样和我曾经记忆中的影子以某种方式重合在了一起,多多少少为我找回了一些亲切感。 而一直在桌对面看着我和她互损的苏小伶此时突然出声道:“两位感情还真是要好呢。” 此话一出,我就有种钻到地里的冲动,反倒是顾砚清认真地对苏小伶澄清道:“我这辈子什么事都可以忍耐,唯独忍不了的就是被人说和这家伙关系好。” “也是,”苏小伶似乎全身一轻,说到:“毕竟这家伙只是个假公子,怎么也配不上货真价实的大小姐。” 苏小伶的话逗得顾砚清莞尔一笑,“大小姐?你在说我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光看着你举杯喝酒的样子就很有气质,餐桌礼仪也很好。” 没想到这话让顾砚清笑得更厉害了,她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解释道:“抱歉抱歉,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在笑我自己。因为我真没想到能有一天从别人口中听到我餐桌礼仪好的评价,因为这个,我不知道被我妈妈批评过多少次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着自己在快要被苏若水一个人偷偷吃完的辣子鸡丁里翻找鸡肉的动作。 “啊,姐姐!”苏小伶忍不住喊了声还在大快朵颐的若水,但面对已经进入状态的餐桌霸主她除了不忍直视地扶着额头外什么也做不了。 “不着急,”顾砚清垂下眼角,露出怀念的笑容:“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呢。”
我从假山温泉里爬出来,擦干身体,穿上旅馆提供的睡衣,懒散地舒展着身体。该说不说的确是大小姐么,顾砚清在吃完饭后带我们来的这个地方确实很令人舒心。在这座完全不对外开放的仿日式旅馆中,它露天庭院里的人工温泉着实让我泡地相当舒爽,仿佛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后灌满了温暖的热气,这些热气如羊毛般绵软,让我一整天都没得到好好休息的身体一下子扫清了疲惫。 在喝了口澡后惯例的牛奶后,我开始担心起隔壁的情况,我自己一个人倒是泡爽了,但隔壁的顾砚清可还要照顾着两个醉鬼,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应付得来。 饱暖思淫欲,一想到赤身裸体的好友在温泉里被另外两人折腾的模样,我就不由得出神了一瞬间,反应过来后便主动声讨自己的大脑:“你怎么尽想象这些东西,你真是太变态了。” “不是我想的,”我的大脑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是下面那个想的。” 我低头一看,在顶起的宽松裤子下藏着的小头仿佛正骄傲地和我打着招呼:“呀呼,你好,现在我才是大头。” “咳嗯,那没办法,”我为我自己的错误向大脑道了歉,“是我错怪你了。” “没关系的,谁让我们都是一家人啊,”大脑深情地对我说到,而我则不由得从某处幻听到:“饺子,饺子,我们一起包饺子!哦不对,在这应该是包寿司。” 就在我站在镜子面前和自己开着没品玩笑的时候,房间的门却不合时宜地被敲响了,我刚喊着“谁啊”拉开门的瞬间,便有一个人影一下子向我倒了过来。 “喂,”我惊呼一声,连忙扶起门前软成烂泥的身躯,费力地撑起她后才注意到穿着睡衣喝得烂醉的苏若水此时正一脸傻乎乎地朝我眯眼笑着。 “老大……嘿嘿嘿…...好久不见,老大……”她什么也不做,就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傻笑着,我注意到她还没干的头发,哭笑不得地说到:“你是不是还没醒酒啊?” “不知道欸,老大说是就是吧……嘿嘿,嘿嘿……”她一边继续傻笑着,一边抱着我的后背费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往屋里挤,那如年糕般软糯的身子和胸部则紧紧贴着并挤压我的理智,我按住她的肩膀,想把她推开,却没想到她的力气异常之大,而我则不敢太过用力,因此反而被她慢慢往后推去,直到撞到床边,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床上。 “快醒醒,”我撑起上半身,拍拍枕在我肚子上的苏若水的小脑袋,无奈地喊着她,但她却只是口中嘟哝着听不清的细言细语,直至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躺在我身上睡着了。 “别,”此番情景,一下子就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仿佛得到了某种启示般,我抬头往敞开的门口看去,如恐怖片般的女鬼一样,顾砚清正堵在门口冷眼看着我和趴在我身上的苏若水。 “你说谁是恐怖片的女鬼啊,”顾砚清没好气地说到,她走进屋内,不忘带上了房门,来到苏若水的身上,拍拍她的背,轻声说到:“若水,醒一醒,你头发还没吹干呢。” 但第一次喝醉酒的苏若水根本毫无反应,顾砚清又加大了拍打的力度,也提高了音量:“这样你会感冒的。” 见苏若水还是无动于衷,她和尴尬的我对上了视线,同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吹吧。”她说着,拿起我刚用完的吹风机,插在床边的插头上,然后却突然把吹风机递给了我,我不由得略微疑问了一声“嗯?”,她则反问道:“你‘嗯’什么?她不是你女朋友吗?难道吹头发还要我个外人插手?”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立刻解释道:“你看我这样是能吹头发的样子吗?还是麻烦你来吧。” 顾砚清瞥了眼将我压在身下的苏若水,没多说什么,弯腰站在床边,开始为苏若水吹起头发。 由于苏若水的头压在我还枕在我的肚子上,因而为她吹头发的顾砚清离我离得也很近,在这种距离下,不说点什么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以一句玩笑话开启了一段简短的谈心:“话说你现在不会真的喜欢女生了吧?” “那你现在也一定是喜欢男生了对吧。”顾砚清的反呛让我有点不适应,我拿不好和这位相别多年的好友之间的距离,也无法根据她的回答摸清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不是我们现在的关系能开的玩笑。 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向她道歉,但那又仿佛在主动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将我们的关系定义为熟悉的陌生人,而这很可能是比过分的玩笑更加令她生气的行为。我曾经带给他们的东西此刻正全部忠诚地显现在我的不上不下中。 这时,主动伸出手的反而是顾砚清,她看着尴尬的我,露出了见到我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你还说我和以前一样呆,你不也是。” 我们的交谈因为这一回应而变得轻松坦诚起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因为我的错导致你真的变成女同了呢,那我还怎么向叔叔阿姨交代。” “为什么你的错会导致我变成女同?”顾砚清敏锐地抓住了我放松之后话里的漏洞,随着我脸上“完蛋了”的表情流露出来,她的脸也肉眼可见了开始逐渐变红,最后只能憋出来一句不算怒骂的怒骂:“你个混蛋!” “对不起,”我老老实实地道歉,但到底是在为现在道歉,还是再为遥远的过去道歉呢,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所以说,你当年实际上什么都知道?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还依然做出了那种事?”顾砚清起伏的胸膛说明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情绪,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声朝我质问道。 我闭上眼睛,微微点点头,没有做任何辩解,也不会推卸责任:“是我的错。” “你竟然还这么大方的承认,”没想到我坦然的态度令顾砚清变得更生气了:“你真的是,无可救药的混蛋!” 我本来还讶于她的反应,但只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会如此生气的理由,正是因为她还未从曾经的时间里跨出来,无法容忍已经坦然接受了过去的一切的我。 “我知道我道再多的歉也没用,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补偿你。”听到我的承诺,顾砚清刚要开口就被我抢先拦了下来,“唯有一件事不可以,”我伸出一根手指头说到:“那就是回到过去。” …………我直白的话语使得顾砚清沉默了,她又打开吹风机,在这个奇怪的气氛继续为呼呼大睡的苏若水吹着头发,良久之后,她问了一个好似偏离话题的问题:“那你不读数学之后准备干什么?” “不知道,”虽然我可以给一个随便的理由搪塞她,断绝她的念想,但我还是答出了这个注定给她留有一丝期望的答案,只因我不愿对我昔日的挚友再次撒谎:“我现在正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面前有着无数或光鲜或泥泞或宽敞或狭窄的道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哪一条才能到达人生的目的地,甚至我连我自己的目的地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不会再走上曾经走过的路。” 顾砚清的脸上毫无表情,我看不穿此刻她的心中所想,只能从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词藻连篇呢,让人厌烦”的评价中推测出她现在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啊,吹好了,”顾砚清的自言自语打断了我压在口中的安慰,她把吹风机放下,然后,尝试拉着依然趴在我身前的苏若水,说到:“好了,若水,我们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考试呢。” “唔,我要老大,”苏若水咂咂嘴,似乎在梦里也依然傻笑着,紧紧抓住我的腰不放,见此,顾砚清没办法地叉着腰俯视着我,意思相当明显。 “我们换个房间睡吧,我去把苏小伶喊过来,你们晚上在这边休息。”我抓着苏若水的小手,慢慢把它从我的腰间拿开,转而对顾砚清说到。 “行,”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然后目光停留在站起来的我的下身,原本平静下去的脸庞又瞬间红润了起来,不由得啐道:“你在干什么啊,变态!我要报警了!” 我顺着她的眼神,连忙弯腰遮住自己的下面,苍白地辩解道:“不可抗力,不可抗力。” “你这家伙在我们刚才聊天的时候就一直硬着吗?”一边说着,顾砚清的声音却愈来愈小,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我流出一个魅惑的笑容:“怎么说,要不要我来帮你解决?” “你说啥?”好友的发言让我目瞪口呆,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又继续邀请道:“不管是用手,还是用脚,还是用那……那里,都是可以的哦。” 明明是在诱惑我,但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反而让我不禁笑出了声,这笑声彻底惹恼了她,她大声喊到:“平时也就算了,你连精虫上脑的时候都要拒绝我是吧。” “谁精虫上脑了,和拒绝你又有什么关系,我有女朋友了啊,”我哭笑不得,“而且我觉得你现在对于男性有很大的偏见,还是说你今晚也喝多了?” “哼哼,”顾砚清故意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盯着苏若水,但在她那张脸上反而怎么看怎么漂亮,“和我做过那种事的人,一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但凡敢对别的女人起心思,我就杀了那对狗男女后再自杀。”说完,她还对着趴在床上熟睡的苏若水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恐怖,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重女了,而且还要挖好朋友的墙角。” “你以为是谁的错?以为自己可以随意玩弄别人的身心之后就撒手逃跑吗?如果我真遇到了这样的男人,我会一直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我可没有玩弄你的身子啊,我是清白的。”我连忙举手投降道。 “嘁,所以我饶你一命了,”她朝着我甩甩手,像是在赶害虫一样:“快走快走,别在我面前晃悠了,看着就烦。” “好好好,我这就走,”我说着,便走出了房门,如果此刻再重新推开房门的话,我或许就能看见而不用依仗日后苏若水给我重新描述的那副场景了——顾砚清倒在床上,趴在苏若水旁边,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嘟哝了一句:“令人羡慕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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