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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卡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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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90年我去相亲,姑娘没看上我,媒婆却拦住我说:我相中你了


1990年的春天,槐花开的正盛,空气里都浮动着那种甜丝丝的香气。我,赵丰,二十五岁,在县城的农机厂当技术员。日子像厂里那些老旧的齿轮,按部就班,咔哒咔哒地转着,没什么波澜。

母亲为我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托了七八个媒人,这回总算又有了回音。对方是邻村小学的老师,姓李,听说人很文静,知书达理。

见面地点定在镇上的“迎客来”茶馆,一个充斥着廉价茶叶和喧哗人声的地方。我特意穿上了压箱底的白衬衫,还是去年大姐给买的,领口浆洗得有些发硬,蹭得脖子不舒服。我提前了半小时到,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掉了漆的桌面,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约定的时间过了快一刻钟,人才到。来的不只是那位李老师,还有媒人刘燕。

看到刘燕的第一眼,我愣了一下。她和我印象里那些能说会道、身材富态的媒婆完全不同。她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穿着一件素净的淡蓝色碎花衬衫,黑色长裤,头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的皮肤很白,眉眼清秀,眼神里带着一种这个年纪少有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冲我点点头,微微一笑:“是赵丰同志吧?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会儿。这是李小慧老师。”

我赶紧站起来,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儿放。“没事,没事,我也刚到。李老师好,刘……刘姐好。”我笨拙地打着招呼。



李小慧确实很文静,坐下来后就没怎么抬头,问一句答一句,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她对我似乎没什么兴趣,大多数时候都在小口抿着茶,或者看着窗外。

反倒是刘燕,怕冷场,一直在中间调和着气氛。她说话不急不缓,声音温和,问我在厂里的工作,问家里的情况。她听得很认真,偶尔点点头,眼神交汇时,会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那一个多小时,对我来说漫长又煎熬。我能感觉到,李小慧那双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在我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和有些旧但擦得很干净的皮鞋上扫过时,带着一种清晰的审视和……淡淡的失望。果然,茶喝得差不多了,李小慧借口学校还有事,要先走。

刘燕起身送她到门口,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我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也好,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我叹了口气,准备结账走人。

就在这时,刘燕又折返了回来,在我对面重新坐下。

我有些诧异,以为她是落下什么东西,或者还有什么交代。

“赵同志,”她开口,声音比刚才和李小慧说话时低沉了些,也郑重了些,“小慧那边……她觉得可能不太合适。”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苦笑一下,表示理解:“没关系,刘姐,麻烦您跑这一趟了。”说着,我拿起桌上的钱包,准备付茶钱。

“等等,”刘燕忽然伸手,虚拦了一下。她的手很秀气,手指纤长,但指节处能看出一些劳作的痕迹。她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从容,反而有些游移,带着点罕见的局促。

我疑惑地看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抬起眼,目光清澈而认真地看向我,一字一句地说:“赵丰同志,李老师没看上你,但是……我相中你了。”

我整个人僵在那里,手里捏着的几张毛票差点掉在地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产生了幻觉。媒婆……相中了我这个相亲失败的对象?

茶馆的嘈杂声仿佛在瞬间退去,只剩下她那句话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她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但那眼神却没有退缩,依旧坚定地看着我,只是那坚定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一种我后来才读懂了的、孤注一掷的真诚。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微微的颤音,“我是个寡妇,还带着个四岁的女儿……”

那天我是怎么离开茶馆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像个木偶一样,付了茶钱,然后和刘燕一前一后走出了“迎客来”。站在茶馆门口,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我说的话,是认真的。”刘燕站在我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轻声说,“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

我转过身,看着她。阳光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微微低着头,脖颈的曲线显得格外柔美,也格外脆弱。

“好。”我干巴巴地应了一个字。

回家的路上,我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刘燕?那个年轻的寡妇媒人?她怎么会……看上我?我们之前只见过两次面,都是她带着姑娘来相亲,一次没成,一次就是今天。每次她都是得体周到,话不多但句句在理,给人一种很稳妥的感觉。我从未对她有过任何非分之想,甚至连仔细打量都觉得是冒犯。

可她今天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我平静乏味的生活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嫌弃”?这个词在我脑海里盘旋。我有什么资格嫌弃她呢?我一个普通工人,家里条件一般,相亲屡战屡败。而她,虽然是个寡妇,带着孩子,可她那么……那么好。是的,冷静下来回想,我不得不承认,刘燕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沉静,温柔,又透着股韧劲,是那种让人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的女人。

可是,娶一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这在1990年的小县城,可不是一件小事。流言蜚语,父母的看法,周围人的眼光……我越想越头疼。

接下来的几天,我魂不守舍。上班时,扳手差点砸到脚;吃饭时,常常端着碗发呆。母亲看出了我的异常,旁敲侧击地问那次相亲的结果。我支支吾吾,没敢说李小慧的事,更没敢提刘燕。

第五天下午,我下班刚走出厂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对面的槐树下。是刘燕。她换了一件月白色的衬衫,手里拎着个布包,正安静地等着。看到我,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不自然,但眼神依旧是清亮的。

“我……我去隔壁村办事,顺路过来看看。”她解释道,声音轻轻的。

我知道这肯定不是顺路。我们厂在城东,她家在城西,隔壁村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们沿着厂外那条栽满槐树的土路慢慢走着。槐花已经落了不少,地上铺着一层细碎的白。沉默了很久,是她先开的口。

“那天……我是不是太唐突了,吓到你了?”她问,侧头看着我。

“没有,没有。”我连忙否认,心跳得厉害,“就是……有点意外。”

“我知道。”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我也犹豫了很久。可是……可是见过你几次,觉得你人实在,心眼好。上次给张庄那个姑娘说媒,她家里条件不好,你听说后,偷偷把身上带的钱都塞给了介绍人,让他转交,说是给姑娘买点吃的补补身子,还不让说。这事儿,我记得。”

我愣住了。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么清楚。那姑娘身体弱,家里又穷,我只是觉得她可怜,能帮一点是一点,根本没想过什么。

“还有,你每次见面,都提前到,衣着干净整洁,是对女方的尊重。说话也实在,不吹嘘,不贬低。”她继续说着,声音柔和却有力,“我给人说了这么多媒,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像你这样……踏实可靠的,不多。”

我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暖流。原来,我那些自己都没在意的举动,她都默默地看在了眼里。



“我家的情况,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羞涩,只剩下坦诚,“我男人前年矿上出事,没了。留下我和女儿妞妞。我现在靠着给人说媒、缝缝补补过日子。妞妞很乖,就是……有时候会想爸爸。”

她提到女儿时,眼神瞬间柔软了下去,那是一个母亲特有的光芒。

“赵丰,我不图你大富大贵,只图你人好,心地善良。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可以先处处看。”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也带着一份倔强,“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就当……就当我没说过那句话。”

看着她清澈而勇敢的眼睛,听着她坦诚而略带卑微的话语,我心里那座用世俗偏见筑起的高墙,在那一刻,轰然倒塌。什么寡妇,什么带孩子,什么流言蜚语,在这一刻,似乎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女人,她看到了我平凡外表和窘迫处境下,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并且,她如此勇敢地向我走了过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槐花的甜香似乎更浓郁了。我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刘燕同志,我们……处处看吧。”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里像是有星辰瞬间亮起,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舒心的、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比她身后纷扬的槐花还要洁白,还要动人。

我和刘燕“处处看”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没有花前月下,也没有电影院里并肩而坐的浪漫。我们的约会,大多朴实无华,甚至带着点生活的烟火气。

我会在休息日,骑上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包从供销社买的动物饼干或者几颗水果糖,去她在城西那个小小的家。那是一个带个小院的老平房,院子里有一棵石榴树,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

第一次正式登门,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刘燕系着围裙来开门,看到我,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来了?”她轻声说,侧身让我进去。

一个穿着小花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躲在门后,探出半个小脑袋,用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这就是妞妞。

“妞妞,叫赵叔叔。”刘燕柔声对女儿说。

妞妞抿着嘴,看了我好几秒钟,才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叔叔。”

我赶紧把手里的饼干递过去,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和蔼可亲些。妞妞看着饼干,又看看妈妈,得到默许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那顿饭,是刘燕亲手做的。简单的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青椒土豆丝,还有一个冬瓜汤。味道却出奇的好,是我吃过最温暖的味道。吃饭的时候,妞妞一开始还很拘谨,但小孩子的戒备心来得快,去得也快。看我笨拙地给她夹菜,逗她说话,她渐渐放松下来,偶尔还会对我笑一下。

刘燕看着我和妞妞的互动,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饭后,我帮着收拾碗筷。她在水池边洗碗,我就在旁边站着,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我厂里新进的机器,聊她最近说的哪家媒又遇到了什么趣事。阳光透过厨房的小窗照进来,落在她沾着泡沫的手上,落在她微微泛着光泽的侧脸上。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带着妞妞去附近的田野里散步。我扛着妞妞,让她骑在我的脖子上,她兴奋地咯咯直笑,小手紧紧抓着我的头发。刘燕跟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闹,嘴角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我也会帮她干些体力活,比如修好院里摇晃的椅子,把冬天用的煤球码放整齐,或者爬上房顶检查一下是否有漏雨的地方。每次我干活的时候,她都会给我倒上一杯温水,然后安静地站在一边,递个工具,或者在我满头大汗时,递上一块干净的毛巾。

我们的交流,没有那么多甜言蜜语,更多的是这种日常的、细碎的关怀。但就是这些看似平凡的瞬间,一点点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也让那份最初源于感动和冲动的感情,慢慢地沉淀下来,扎根进现实的土壤里。

当然,流言蜚语还是有的。很快,农机厂的赵技术员和那个年轻漂亮的寡妇媒人好上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厂里有些同事会用半开玩笑半是暧昧的语气问我:“行啊赵丰,不声不响就把最难搞的媒婆给拿下了?”也有人私下里议论,说我傻,找个寡妇还带个“拖油瓶”。

听到这些,我心里不是不难过,不憋屈。但每当看到刘燕温柔坚定的眼神,看到妞妞越来越依赖我的样子,那些外界的嘈杂声音,似乎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有一次,我带妞妞去镇上买新鞋子,碰见了厂里一个嘴最碎的同事。他看着我和妞妞,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自明。妞妞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紧紧拉着我的手,躲在我身后。我蹲下身,把妞妞抱起来,对那个同事坦然地点点头,然后对妞妞说:“妞妞,叫王伯伯。”

妞妞小声叫了。那同事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走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我知道,我要守护的,是身后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是那个有着石榴树的小院里,属于我的那份温暖。

日子像溪水一样静静流淌,转眼就到了夏天。我和刘燕的感情在柴米油盐中日益深厚,妞妞也彻底接受了我,从“赵叔叔”变成了脆生生的“赵爸爸”。这个称呼,第一次从她嘴里喊出来时,我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刘燕也在一旁红了眼眶。我们开始商量着,等秋天凉快些,就把婚事办了。

然而,生活总是不乏意外。

七月底,一连下了几天暴雨。那天晚上,雨下得尤其大,哗哗的雨声砸在屋顶上,像是要把房子掀翻。我已经睡下了,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外是浑身湿透、满脸焦急的刘燕。她头发凌乱,嘴唇冻得发紫,声音带着哭腔:“赵丰,妞妞……妞妞发高烧了,抽……抽搐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清醒。二话没说,套上衣服就冲了出去。“你别急,我去借车!”

那个时候,家里有摩托车的人都少,更别说汽车了。我冒着瓢泼大雨,跑到隔壁巷子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家,拼命砸门,借来了他那辆侧三轮摩托车。

我把摩托车骑到刘燕家门口,她已经用雨衣把妞妞裹得严严实实,自己只披了件旧雨衣,等在雨里。我接过滚烫的、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妞妞,小心翼翼地放在侧斗里,用雨衣盖好。刘燕立刻坐进去,把妞妞紧紧抱在怀里。

“抱稳她!”我大喊一声,发动摩托车,冲进了茫茫雨幕之中。

去县医院的路,在平时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多分钟。但那个夜晚,这条路显得格外漫长和凶险。雨太大了,密集的雨点砸在脸上,像石子一样疼,眼睛几乎都睁不开。路上的积水已经很深,摩托车驶过,溅起巨大的水花。狂风裹挟着雨水,几乎要把我们连人带车掀翻。

我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双手死死握着车把,凭着感觉和对路况的熟悉,在能见度极低的雨夜里艰难前行。我不敢开太快,怕颠簸到妞妞,也怕出事;又不敢开太慢,怕耽误了孩子的病情。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又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刘燕在后面,一声不吭,只是用身体死死地护着怀里的孩子,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

“快到了!妞妞坚持住!”我大声给她,也是给自己打气。

终于,县医院那几个红色的十字标志出现在视野里。我直接把摩托车骑到急诊室门口,跳下车,抱起妞妞就冲了进去。

“医生!医生!救救孩子!”

值班医生和护士立刻围了上来,检查,量体温,妞妞被迅速送进了抢救室。

我和刘燕被挡在抢救室外面的走廊上。我们俩浑身湿透,水顺着裤脚往下滴,很快就在脚下积了一小滩。刘燕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脸色苍白得像纸。她死死地盯着抢救室那扇紧闭的门,眼神空洞,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我走过去,想安慰她,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哑的。我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凉颤抖的手。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别怕,妞妞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她转过头看我,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合着脸上的雨水。“赵丰……我害怕……要是妞妞……”

“没有要是!”我打断她,用力握紧她的手,试图把我的力量传递给她,“我们的妞妞,那么乖,那么坚强,她一定会挺过去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们俩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持续的暴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但放松的神情:“孩子脱离危险了。急性肺炎引起的高热惊厥,幸亏送来得及时,再晚一点就麻烦了。现在烧退了一些,稳定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那一刻,我和刘燕悬着的心,终于重重地落了下来。她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我赶紧扶住她。

妞妞被转到了普通病房,打着点滴,沉沉地睡着了,小脸虽然还是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我们守在病床前,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天快亮的时候,雨也渐渐小了。刘燕让我回去换身干衣服,休息一下。我摇摇头,看着她同样疲惫不堪的脸,说:“我在这儿陪着你们。”

我打来热水,拧了毛巾,递给刘燕,让她擦擦脸。又去医院的食堂买了热乎乎的包子和粥。

看着我给妞妞掖被角,又忙着张罗吃喝,刘燕的眼睛一直红红的。等一切都稍稍安顿下来,她看着我,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地说:“赵丰,谢谢你……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和妞妞……”

她说不下去了。

我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刘燕,我们是一家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

这不是什么山盟海誓,却是我此刻最真实的心声。经过这一夜,我更加确定,这个女人,这个孩子,就是我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刘燕的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是释然,是感动,是找到了依靠的安心。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妞妞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彻底康复了。经过这场风雨,我们三个人的心,贴得更近了。妞妞更加粘我,而刘燕看我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温柔和情意,更多了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秋天,桂花飘香的时候,我们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就在她那个带石榴树的小院里摆了几桌,请了最亲近的亲戚朋友。没有八抬大轿,没有繁琐的礼节。我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刘燕穿了一件她自己缝制的红色外套,衬得她肤白如雪,笑靥如花。

当主婚人让我们交换信物时,我拿出了一对小小的银戒指。这是我用攒了几个月的加班费买的,样式很简单,但光亮亮的。

我把稍小的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刘燕的无名指上。然后,我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更小的、用红绳串着的银戒指,蹲下身,戴在了穿着小花裙子、做小花童的妞妞的手指上。

“妞妞,”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赵丰的女儿,亲女儿。”

妞妞看着手指上亮晶晶的小戒指,又抬头看看我,再看看妈妈,突然张开手臂,扑进我怀里,大声地喊道:“爸爸!”

这一声“爸爸”,比任何祝福都让我感到幸福和圆满。在场的好多人都感动得鼓起了掌,刘燕更是泣不成声,但那眼泪,是甜的。

婚后的生活,依旧是平淡的。我每天骑车上下班,刘燕依旧做着她的媒人,闲暇时接些缝纫活。晚上,我在灯下看书或者画些机械图纸,她就在旁边踩着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像是最安心的伴奏。妞妞在院子里石榴树下玩耍,或者趴在小桌子上写字画画。

小院里的石榴树,在我们结婚后的第二年,结满了又大又红的石榴。刘燕说,这是好兆头。

我们的生活,就像那棵石榴树,在经历了风雨之后,终于迎来了硕果累累的季节。我们相互扶持,相互理解,把平凡的日子,过成了蜜一样的诗。

很多年后,妞妞长大了,去了外地读大学,然后又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和刘燕都老了,头发花白了。但我们还是喜欢坐在院子里那棵越发苍劲的石榴树下,回忆往事。



她常常会提起我们相亲的那一天,笑着说:“那时候我可真是豁出去了,要是你当场拒绝了,我估计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握着她的手,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我笑着回答:“那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是啊,1990年春天,在“迎客来”茶馆那个嘈杂的午后,那个年轻的寡妇媒人,用她全部的勇气和真诚,拦住了相亲失败、沮丧欲走的我,说出的那句“我相中你了”,是我生命中最美的意外,也是最珍贵的馈赠。

它让我这个普通的男人,拥有了一个如此温暖的家,拥有了一段如此甜蜜而绵长的爱情。

岁月流转,世事变迁,唯有爱,历久弥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来就是这样,在柴米油盐的日常里,在相濡以沫的陪伴中,一步一步,走到白头。

夕阳的余晖透过石榴树的枝叶,洒在我们身上,斑驳而温暖。我们相视一笑,什么都没说,却仿佛又说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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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MCA / ABUSE REPORT | TOP Posted: 11-10 15:40 發表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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